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苹果 04

现实背景AU,圈地自萌,勿上升真人

用了很多现实中的设定,但本质是发生在虚构的平行世界的故事

毫无计划且没什么起伏的流水账,随缘更新



尹昉还是不说话。黄景瑜走近了一步。客厅的吊灯在他身后,老式吊灯挂得很低,他的影子落在尹昉脸上。

尹昉举起手中的袋子:“水果。”

黄景瑜想伸手接,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头发还是湿的,赶紧缩回来按住毛巾。尹昉租的这间屋子铺着老式的条状木地板,保养得很好,有些接缝处还是裂开了,让他不敢随便往上面滴水。

尹昉换了拖鞋后先将伞拿到邻着浴室的洗衣间。拖鞋踩在木地板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黄景瑜的脑子里生出了一种在异国的错觉。

他的家在东北,如今到了这座南方城市,风土人情,气候环境,对他来说都非常陌生。但他在上海待了许多年,那是个迎来送往五光十色的地方,他的眼界早就开阔了,不再是当初看到南方水果都要惊奇半天的小男孩了。

所以或许是因为,尹昉这个人。

尹昉出了洗衣间又进了卧室,没关门,黄景瑜也不会过去。

尹昉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:“你想吃芒果还是火龙果?”

小时候,尹昉会突然从背后掏出两个芒果,问他:“你想吃哪一个?”

芒果是橙红色的,而非内陆常见的黄色品种,一个比成年人拳头都大,芳香扑鼻,很是馋人。

黄景瑜从小没有少听孔融让梨的故事,然而一时被巨大的芒果震慑,眼睛只会在中间打转。

尹昉逗他逗够了,把两个芒果并起来:“我们一起吃吧。”

尹昉亲戚家的客厅有张茶几,黄景瑜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,看着尹昉从厨房拿来案板和水果刀,将芒果分成三份,剥掉皮,再切成一个一个的方块。

看久了,尹昉就会拈起一块芒果塞给他。他张口去咬,不小心碰到尹昉的手指,也是湿乎乎的,软软的,甜甜的。

总是夏天。盘子里切好的芒果上插着牙签,没有放回厨房的案板和水果刀上腻满了汁水,空气中满是甜香,嘴巴里也是,鼻子里也是。芒果核大到尹昉得拿手捧着,用兔牙一点点啃掉上面剩下的果肉。他一直是很有耐心的小孩。电视里在播动画片,风扇发出那种金属扇叶才有的呼哧呼哧的响声。十岁和四岁。那差点成为黄景瑜对尹昉最后的记忆。直到八年后。

还有现在。

他去浴室洗毛巾,听到尹昉走回客厅打开了电视,然后厨房那边传出来动静,刀切开水果碰在案板上,听起来和他四岁的时候竟然一模一样。

尹昉说自己变了很多,但他不这么觉得。

他走出去,尹昉已经将水果切好了,也是那种橙红色的芒果,果肉饱满,汁水四溢,糊在他的手指间。水果插上牙签码在盘子里,他自己拿着果核慢慢地在啃,藏在肉肉的嘴唇后的兔牙时不时露出来。

一两道汁水从指尖蜿蜒下来,眼看要淌到手掌上了,舌尖赶紧从唇间探出来,将之舔掉。

黄景瑜端起盘子走开,假装没有注意到。

尹昉并没有跟过来,而是走去阳台检查晾在那里的衣服。过一会他走回来,黄景瑜大大咧咧地瘫在沙发上,问他:“你怎么会来这里。”

尹昉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:“换个环境。”

他问:“你呢?”

黄景瑜:“这边工作机会多,我就过来了。”

这话也算是一半一半。上海的工作机会也多,究其根本,大约也只能说是想换个环境。

他,和尹昉,和许许多多的人,都是这个时代的飘萍,风来了,他们就会从这一处飘向那一处。但飘萍有根,他们总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。

尹昉:“你往那边挪挪。”

客厅里只有这一张沙发,黄景瑜个子大,两个人坐在上面有些拥挤。尹昉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适应的样子,一手拿着牙签叉水果吃,一手用遥控器换台。

调到本地台的新闻节目,他停下来。电视里,主持人正在介绍今天的天气变化。

他问黄景瑜:“天气这么差,你们还能拍吗?”

黄景瑜答:“室内可以,室外的估计要受影响,明后天几个单子都推迟了。”

尹昉点头。

两个人三言两语聊了聊工作,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,仿佛真的就是幼年时的伙伴重逢,既觉得熟稔,又不得不在意距离。

没看多久,新闻紧急插播提醒雨势加剧,台风或许会提前登陆,请市民做好应对准备。

尹昉赶紧赶黄景瑜走。

黄景瑜也急匆匆地跑去穿鞋。他的袜子在来的时候就全湿了,鞋也浸了水。尹昉站在窗边望外面,黄景瑜跟着凑过去看。楼底下的小巷一侧是楼房,另一侧是一条说不上是河还是水渠的水道,黄景瑜来时水面离岸边还有半人高,现在已经涨到把路面都淹了一层。

尹昉:“这里排水不好,晚了更难走。”

城市里的水道说不上干净,加上被冲刷下来的灰土以及各处的垃圾,被淹的小巷散发着一股臭气。

尹昉不知道跑到里面的房间去干嘛,过一会拿着一把长柄的雨伞和一双雨靴跑出来。

雨伞很长,手柄是木头的,颇精细地雕成了老鹰的形状,估计是老物件。雨靴也不是尹昉的,倒和黄景瑜的脚码差不多。

尹昉把东西推给他:“都是房东的,你先拿去用。”

黄景瑜有些迟疑。尹昉连扇门都惦记,房东的东西给他拿去挡臭水,合适吗?

尹昉催他:“快快快。”

两个人慌慌张张出门,尹昉把他送到楼下,老房子不懂得做高差,最下面几级台阶已经被淹了。

黄景瑜这才想起来叮嘱尹昉:“给你买的菜和肉都在冰箱里,还有冷冻的包子,你垃圾袋没了,我给你买了一卷放在厨房第二个抽屉最外面。”

尹昉扑哧一下笑了。

他推黄景瑜:“行行行我知道了,谢谢你,赶紧走。”

黄景瑜装模作样:“你嘲笑我!”

尹昉不理他。黄景瑜一脚踏到水里,庆幸自己穿了这双雨靴,这水看着就恶心。外面的积水更高,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避开垃圾往外走,不时回头,看到单元楼道的声控灯终于从底下开始慢慢地往上亮起来,停上一停,再熄灭。他越走越远,亮起的灯光越升越高。

走到了巷子口,攀了几级台阶,水再淹不上来。他转过身,尹昉家的窗户是亮着的,里面似乎有个人影。雨幕泼天,他看不清楚,积水的臭味往上涌,伞再怎么大,乱卷的风和疾飞的雨依然蹿进来糊在脸上,不知怎的,他的心里却酝酿出了温柔。


他回到租屋才发现洗漱用的东西有几件拉在尹昉家了。尹昉也发现了,发信息告诉他。

他本来想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,又想了想,才回信息。

景瑜:下次我去你家拿吧,正好把伞和雨靴带过去。

景瑜:我洗了一下,不知道干不干净。

尹昉:Tina想请你吃饭,这周末,你来的话我把东西拿给你。

黄景瑜的脑子转了一转才想起Tina的事,有心说不足挂齿,但于公于私他都应该答应。于公,Tina请他吃饭就算作是还了人情,工作中再来往不会有顾忌。于私,他真的挺想去的。

景瑜:就我俩?不合适吧。

尹昉:我作陪。

黄景瑜兴冲冲地要了时间地点。周末他去赴约,以为就是吃个便饭,没想到是间挺有名的私厨。

兼职模特工作量不固定,受台风影响,这一周他的单子锐减,不能开源只好节流,天天在家吃泡面吃得他生无可恋,看到这种挺有格调的装潢顿时胃部抽搐。

Tina倒是很大方,自己先开了酒。这家店主打粤菜,一上来就是一尺长的老鼠斑。

黄景瑜的筷子不知道往哪里下,还好后面几个都是普通的家常菜,Tina又很会活跃气氛,三个人吃得算是愉快。

Tina是本地人,尹昉久居北京,黄景瑜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,三个人分别待过三个大城市,捡这些聊很能聊一会。

看到他们都带了大袋子,Tina还开玩笑:“你们是来交易的吗?”

吃到一半她接了个电话,然后说临时有约。于是开好的酒剩一大半,最后一道甜品都没上,她拎起包就走了,临走时说:“帐记我的,你们慢慢二人世界。”

留下两个人说尴尬不尴尬,只是面面相觑。

黄景瑜:“她一直这样?”

尹昉点头。

酒是好酒,开都开了,黄景瑜给两人各自倒了半杯。不多时他就发现尹昉喝多了。这人喝酒不上脸,就是坐在原地晕乎乎地笑。

他自己也有些上头,叫服务员打包了剩菜分一分,两个人一起往地铁站走。

从这里出发,他们有一段同路,然后尹昉要换乘,他则要去反方向。

尹昉醉是醉了,神智尚清醒,也不多话。他属于看不出年龄的长相,黄景瑜甚至觉得他和十八岁的时候比没怎么长变。

私厨在居民区深处,外面的喧嚣不是触及不到,只是远远的。路灯投下的昏黄灯光把一起都模糊了,包括尹昉的脸。

这一刻,酒精,或者氛围,或者一颗埋藏了太久的微妙的种子,忽然变成冲动爆开来。

黄景瑜: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
尹昉停下脚步。

他的眼神晃了一晃,似乎有瞬间的迷茫,然后回复清明。

他说: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谈起这件事。”

坦荡荡,不闪躲。

仿佛可以一眼见底,却又因此无法靠近。

黄景瑜只得点点头。

冲动过后残留下来的情绪却没有散尽,反而淤积在他体内。

夜晚的地铁上人并不少,夜生活发达,这城市更是妖孽横生五毒俱全,哥特打扮的男孩长裙丝袜站在车厢一角与同伴聊天,黄景瑜倒是见惯。

尹昉靠在车厢壁上假寐,或者真睡,或者只是不想和黄景瑜说话。他的睫毛很长,嘴唇不自觉地抿起来,嘬成一个形状。黄景瑜看了又看,突然发觉这是自己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端详尹昉的脸。十二岁的时候他还不够尹昉高,对尹昉的印象也就是本来比自己高,后来身高差渐渐弥合的哥哥。

六岁的年龄差距对小孩来说大得难以跨越,快要二十四岁了,尹昉也三十了,他反而觉得还好。

所以说,难以跨越的并不是年龄的差距。

地铁上的人越来越多,尹昉好像真的睡着了,黄景瑜交给他的纸袋挂在他指尖,垂到鞋面上。黄景瑜往前挪了挪,尹昉因此被他圈在了臂弯里,轻轻的呼吸也落在他脸上。

混合着酒气与被尹昉吃掉了一大半的甜品的味道,奶味姜味酒味,甜甜辣辣。

体内的那股冲动又盘旋起来,令他烦躁。

尹昉却像没事人似的。到换乘站时黄景瑜把他摇醒,他提着纸袋打着哈欠往外走,还是黄景瑜催他:“跑快点!”

这个换乘站的结构奇怪,按正常路线要上下扶梯几经转折才能到达换乘站台,但是同一站台的左右两侧车次常同时到达,如果穿过站台对面的车厢到另一侧,则只需要走过通道就行了。

黄景瑜就是催尹昉赶紧穿过去,免得车门关闭。

这样做不和规范,但是拦不住大家都想省事。尹昉的背影一下子没入大批同样穿过车厢换乘的人群里,直到人群到达对面站台后散开,黄景瑜才再一次看到他。

这个城市的人这么多,不只是这个城市,这个世界上的人本就那么多,人与人往往只是萍水相逢,渐行渐远,陌路殊途。就好像他们年少时曾有交集,如今已踏上不同的方向。再次见面不过是偶然中的偶然。

他叫:“尹昉!”

尹昉回过头。

往来人流中,他看向黄景瑜的脸说不上有什么表情。

黄景瑜的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希冀,如果,如果尹昉会走向他呢?

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。但如果尹昉会呢?

尹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
对面的车厢里响起警示音,随之黄景瑜所在的车厢里也响起来。两架地铁的车门依次关上,尹昉也被阻隔在了重重叠叠的车门后面。

随后地铁驶离,车窗外的景象模糊在迎面而来的黑暗之下,消失不见。



-待续-



就……很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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