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实背景AU,圈地自萌,勿上升真人
用了很多现实中的设定,但本质是发生在虚构的平行世界的故事
毫无计划且没什么起伏的流水账,随缘更新
半夜里似乎下雨了。
他听到遥远的雨声,由远及近,他仿佛被裹进了雨里,吹着他的只有风,没有雨,悬在半空,飘漂摇荡。
然后他落在一个确实的东西里面,还有一些暖。
隐约有人在说话。
是尹昉。但说话的人不是尹昉。人声很模糊,他觉得像做梦,精神上有一部分是清醒的,另一部分兀自不愿意醒来。能够沉睡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,他长大了才明白。
恍恍惚惚,兴许是夏末的热与风的凉交织出了一片舒适,他又睡了过去。
他梦到自己往下落,雨又下起来,滴进漆黑的海水。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,孤岛与孤岛相望,并不是看不到彼此,只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游过汪洋。
他也不想,他太累了。
再一次醒来,太阳已经升得很高。积水被阳光蒸发的气味腾得老高,原来昨夜真的下雨了。
客厅就这一张沙发,尹昉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的餐桌用电脑,听到动静回头:“醒了。”
黄景瑜坐起来,一条薄毯子从肩膀滑到腰上。
沙发不远处摆着另一把椅子,上面放着会摇头的电扇。距离很精巧,风能扫到他,又不至于太冷。
尹昉:“要洗澡吗?”
黄景瑜想起这是尹昉的家,摇头。
尹昉:“洗一个吧,待会出门。”
他没说出门干什么,等着黄景瑜回应。黄景瑜点点头,他才站起来去拿洗漱用的东西。
毛巾,牙刷,有些年头了。
尹昉:“房东留下的,都是新的,没用过。”
黄景瑜接过东西,问了一句:“房东来过了?”
他想起自己听到的说话声,总觉得不是梦,也不是幻觉。
尹昉:“嗯。”
黄景瑜觉得不好意思。很多房东不喜欢房客带陌生人到家里来,他怕自己给尹昉添麻烦。
但尹昉什么都没说,催他:“快去洗吧,我给你热粥。”
黄景瑜应了一声匆匆走进浴室。
他先把水拧到最凉,近乎成冰的水哗一声浇在他头上,浇得他一个激灵,然后才慢慢把水龙头拧到另一边。
水渐渐温热,白雾腾起来,将他罩在里面。
上一次给家里打电话,他提了尹昉,这才听说了尹昉母亲的事。
算一算时间,竟然是不久之前。
这一次再给家里打电话,家里人瞒不住了,告诉了他家中的实情。
他气。生自己的气。为什么不告诉他?怕他担心,怕他把工作扔在一边赶回去,归根结底,是他没用。
水浇在脸上,眼泪混在里面, 不知道淌到了哪里。
他昨晚整晚是懵的,上了出租车连报的地址都不知道是哪里,直到下车方清醒过来,抬头看到尹昉的家亮着灯光,他很庆幸。
他洗澡很快,连头带身体洗完擦干出去,尹昉的粥刚热好,烧卖还放在加热器里加热。
尹昉给他热了一大碗粥,配四个烧卖,一个水煮蛋。
“吃得下吗?”
他摸摸自己的胃,挺饿的。
尹昉给他把粥端过来。他问:“你煮的?”
尹昉挑眉:“你觉得我会吗?”
他说:“早上出去买的。”
粥里放了青菜和咸肉,煮到粒粒开花,显然不是一般家庭厨房的火候。黄景瑜再去看烧卖,发现不是本地常见的干蒸,里面包的是糯米。
尹昉:“房东女婿做的,尝尝。”
黄景瑜一尝,偏甜,倒像淮扬风味,看来这位女婿是个外地人。
他是真饿了,一碗粥一口下去一半。尹昉干脆也不做事了,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看着他。
他吃得太急,咳了一下。
尹昉:“慢点吃,不急。”
他问:“待会有什么事?”
尹昉:“你面试的那个展览已经勘好了场地,下午去测量,需要模特的数据,算第二次面试。你排在后天,今天去也可以。”
他又说:“你要是不愿意今天去就按原定时间,都可以。具体信息我写在邮件里面了。”
黄景瑜咬了一大口烧卖咽下去,说:“我没问题。”
他想摸出手机看一眼邮件,一摸发现手机没了影。
尹昉这才告诉他:“你的手机在Tina那里。”
他说:“她在酒吧捡的。”
黄景瑜松了一口气,虽说大多数资料都能从云端找回,也有些东西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。
他吃完饭,坚持自己洗好碗筷。两个人一起出门搭地铁。展览的地点在郊外一座新建艺术馆的室外庭院,城区的地铁都没修到那么远,得再换接驳车。
接驳的有轨电车修在地上,窗外尽是拉拉杂杂的树木。城市没有来得及蔓延到这里,是故车上的人很少,两个人并排坐着,一个把手机揣在兜里,一个没有手机,一起看着窗外。
很自然地,黄景瑜问尹昉:“你……是因为阿姨才离开北京的吗?”
尹昉点头,又摇头。
真奇怪。若黄景瑜站在旁人的角度一定会这么想。他和尹昉有许多年没见了,再见面,也不过碰面了数次。孩童时的玩伴与成年人之间的友谊是很不同的,他明白。但他是当事者,因此他更明白这一切是多么自然——苦痛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,漆黑的夜里他想要见到的脸,那一刻他希望伸向他的臂膀,是尹昉。
尹昉说:“要照顾她,就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。后来刚好接到这个工作就过来了。”
黄景瑜说:“我想回家。”
苦要是看得见,就会从他这句话里滴下来。
车到站了。尹昉站起身。他坐在靠车窗的那一侧,手轻轻地搭在黄景瑜肩上,说:“走吧。”
艺术馆尚未开张,特别允许他们进入。已经有人站在庭院里拿着电脑四处查看。尹昉走过去打招呼:“张老。”
张老不老,看起来可能比黄景瑜还要年轻一些,眼镜宅T短裤,典型的宅男打扮,一点没有和艺术沾边的样子。
尹昉说他们这个团队里什么样的人都有,所言非虚。
他一开口,黄景瑜就知道他为什么叫张老——说话比尹昉还慢,而且比尹昉更不着急,自带一种已经八十岁的气质。
张老说:“这个平面图不准,雨棚得搭,数据,要全部重新算。”
尹昉自己在国外也办过展——这是黄景瑜偷偷上网查来的——和张老有的聊。反而黄景瑜无事可做,被晾在一边。
然后Tina来了,拿着手机,从后面戳正看着张老和尹昉发呆的黄景瑜的腰。
她看看黄景瑜的打扮,再看看尹昉。
黄景瑜接过手机:“谢谢。”
Tina把一堆袋子往旁边的水泥台上一放:“衣服暂时是试用品,先看个样子。尹昉!”
她叫了一声,尹昉抬起头。
Tina:“帮你家小朋友换衣服。”
黄景瑜疑惑换个衣服还要人帮忙?
尹昉:“我?”
Tina叉腰:“难道是我吗?”
尹昉被怼得无话可说,从一堆袋子里面翻出一个拎起来,又拎上了自己的背包。
走到艺术馆划出来给他们用的更衣室,尹昉先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充电宝。
手机当然是没电了。黄景瑜有些愣怔,他都没想到这一茬。
黄景瑜:“你每天带着?”
尹昉:“没啊。”
黄景瑜心里头暖了一下,插上线充电去了。
他看到尹昉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才明白Tina为什么要尹昉帮他穿。
“……这是衣服?”
尹昉捧着一堆不知道是塑料管还是电线,答:“试作,成品会改的。”
这一堆玩意居然还真有电源,贴在一块塑料膜后面,需要和展览的其他装置配合,暂时不用启动。
黄景瑜看着自己这一身的披披挂挂,问:“这个展叫什么来着?”
尹昉低头专心解着一团电线,头也不抬:“物与人。”
黄景瑜很坦诚:“我没搞懂。”
尹昉:“艺术不是搞懂了才存在的。”
黄景瑜依旧搞不懂这种很艺术的回答。
他逐渐能看出这堆东西拼凑在一起确实是一件衣服的样子,不过藏起来的装置太多,和一般布料剪裁成的衣服结构不大一样,穿起来十分麻烦。尹昉绕着他走来走去,而黄景瑜得小心翼翼地保持同一个姿势免得缠到什么。他苦笑:“还不如找个假人模特来呢。”
“有啊。”尹昉说,“到时候会有。”
具体不能提。展览内容是保密的,黄景瑜还没有正式入选,虽然他几乎等于已经入选了。
黄景瑜无语。还真有假人模特。
尹昉要调一个部件的位置。黄景瑜个子高,四周又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,他只得竭尽全力踮起脚,手从黄景瑜脖子后面绕过来,如同在将马上24岁的青年拥入怀中。黄景瑜突然想到尹昉当时离家的理由,舞蹈。母亲从借调单位回到了老家的原单位,尹昉则是独自去了北京。后来他也去那个地方拜访过,但是再也没有见到尹昉。舞蹈的练习不能松懈,他听说尹昉即使放假回家,空闲的时间也很有限。
他问:“你现在不跳舞了吗?”
这多少是个有些敏感的话题,但他觉得自己可以问。
尹昉说:“跳,有空会去练舞。”
他又说:“其实我很早就没有跳芭蕾了,转到了现代舞,有一段时间没练,生疏了很多。”
黄景瑜想问他,是不是一直这样。
从一个地方,到另一个地方,从一份职业,到另一份职业,从一种舞蹈,到另一种舞蹈。
从不停息,从不驻留,有什么是不变的?
其实他自己也一样。他觉得自己不会一辈子做模特,但以后会做什么,他也不知道。理想是有的,但那与其说是目标不如说是一副图景。
他追寻的是自由。
尹昉追寻的,又是什么?
他看着快挤到自己下巴上的这个毛茸茸的脑袋。尹昉的个子不矮,但也算不得高,模样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,莫名让黄景瑜想在他头上薅一把。
但他得老实站着不能动,心痒痒的。
黄景瑜:“你一般什么时候练舞?”
尹昉的手指绕在线与线之间,说:“其实不固定,有空,朋友那边有场地就会去。今天下午会去。”
他主动问黄景瑜:“要来看看吗?”
黄景瑜差点要点头了,好险记得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东西,换成用嘴巴发声:“务必让我去。”
把尹昉逗得一乐。
和尹昉一起出去的时候黄景瑜觉得自己是钢铁侠,一身虽然搞不明白但一定非常厉害的古怪装备。当然这是从他自己的角度看,从别人的角度看他是个玩cosplay玩得不伦不类还不知道究竟在扮什么的怪人。
张老让黄景瑜不停地走来走去,测量距离,还问他穿着衣服感觉如何,时不时让他伸伸胳膊动动腿。
黄景瑜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干嘛。
一切完毕,尹昉又去帮他把这一套设备脱下来。他问尹昉:“这就算面试完了?”
尹昉点头:“主要是看你和团队相处得怎么样,对装置的感觉怎么样,有些人放不开,就不行。”
黄景瑜乐:“那我呢?”
尹昉:“你?等通知呗。”
黄景瑜嗷了一嗓子。
去旁观尹昉练舞之前两个人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。黄景瑜拿了个三明治垫肚子,尹昉说习惯了不饱腹的状态去,只要了一瓶水。
练舞的地点在一所大学里。学校是老牌学校,在市区边沿,走进去树木葱郁,莺莺燕燕。
路上还有扎高马尾的年轻三两成群,向尹昉打招呼:“尹老师。”
目光在尹昉身上溜一圈,再往黄景瑜身上溜一圈。
尹昉应声,黄景瑜看他。
尹昉说:“我的朋友在这里当老师,请我来开过几堂形体讲座,他们就也叫我老师了。”
黄景瑜打趣:“尹老师啥时候也教教我呗。”
“你不用教。”尹昉说。
黄景瑜:“对我评价这么高?”
尹昉:“不,是你没救了。”
黄景瑜龇牙咧嘴笑出了声。
练习室在曲径通幽处,里面不只尹昉,来围观的也不只黄景瑜。不时有学生会去询问尹昉问题,黄景瑜看了一会,觉得尹昉也算半个指导老师,被叫一声不稀奇。
有人问了一个问题,不知不觉聚到尹昉身边的学生很多,他左右看看,说:“谁来让我演示一下?”
黄景瑜坐在场边看着他的包,半开玩笑,主动举手:“我。”
尹昉看他一眼,没理。
黄景瑜挺执着,依然举着手。周围的学生都笑起来,还有开始起哄的。尹昉自顾自继续讲下去:“即刻的,当下的,身体对另一个客体的反应——”
他的肢体延展开,与那个去演示的学生碰撞,贴近,分离。舞者对身体运用自如,亲密或者疏远,在舞者的世界中所含的意味与常人所理解的并不一定相同。
所以,为什么不可以是他?
-待续-
这更好长哦,夸我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