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辰美景
一则番外。正文见：白首
以及不看也没什么关系的前文：漫长的告白 漫长的告别 关于死亡这件小事（番外：一个路人的心路历程）
李懂的眼泪渐渐止住，秉持多年习惯，把鼻涕也抹在顾顺的外套上。
反正衣服是他洗，怎么着吧。
顾顺：哎。
李懂吸鼻子。
顾顺：我饿了。
李懂伏在他肩上悄悄翻了个白眼，又狠狠抹了一把，问：煮个面？
他们俩别的都做不好，只有两样还可以，一个包饺子，一个下挂面。包饺子是因为舰上年年包。挂面下得真不错，但是经常嫌麻烦，煮个方便面了事。
顾顺期期艾艾：想吃挂面。
李懂其实也饿了。他顾着和佟莉说话，点菜也尽顾着佟莉，自己没放心思在吃上。这会饿劲上来，从顾顺怀里站起来：那我去烧水。你要几个蛋？
顾顺就地坐下来拖鞋，一边说：俩吧。
李懂：早上不是吃了两个了吗？一天吃超过三个鸡蛋不好。就给你一个。我要两个。
他往厨房那边去，听见顾顺嘟囔：那你还问我。
他站在灶台边，拧开大的那个煤气灶。火腾起来，他将盛满水的锅放上去，走到另一边打开冰箱拿出来三个鸡蛋，一块肉，一把青菜，想了想，又多拿了一把青菜。
顾顺也走过来，捋起袖子洗过手，从柜子里拿出平底锅放在小的那个煤气灶上，打燃火。
顾顺：油快吃完了。
李懂：别买了。过年所里会发。
顾顺：那省着点用。
说着往平底锅里倒油，李懂在旁边看着，顾顺还没怎样，他已经叫：好了够了，停。
顾顺掂量那点油，不满意的样子。
也没说什么，手腕一转把油匀平在锅底，另一只手抄起鸡蛋表演一个单手连打两鸡蛋。李懂是懒得再给他叫好了。
他这边水刚滚开，下进去点盐，拿出来挂面。李懂抽出来半捆，顾顺叫他：半筒哪够啊？
李懂：现在不比在部队的时候。大晚上吃这么多长胖了不好。
他和顾顺都算爱锻炼，顾顺工作的培训中心也有健身房，员工免费使用，李懂则是蹭亲友折扣办了卡。两个人的身材都没走样，但肯定不如当年了。
顾顺噘嘴。他自己都没发现，其实不当狙击手，不成天拽得二五八万，他有的时候挺像小孩的。
反正李懂是这么想的。
顾顺：那明天早上我要吃豆沙包。
李懂乐：你自己去买，你吃呗。
顾顺就又高兴了。
李懂站到一边切肉，兴许是战术刀用惯了，他刀工很好，切出来肉丝细又均匀，拿盐一腌，他俩口都偏重，加一点酱油，裹上生粉放在一边。
那边顾顺揭开平底锅的锅盖，热气冒出来，里面两个蛋的表面泛白。这手是他跟他妈学的，不用翻面也能煎出全熟的蛋。
顾顺把蛋盛出来，再打进去一个，煎半熟。
这个他就不管了，去把李懂切出来的肉丝下进锅里。李懂正在洗菜，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位子，洗完一把丢过去，顾顺顺手也下进锅里。
两把青菜进了锅，李懂走去关平底锅的火，拿锅铲小心翼翼地盛因为油不够而稍微有一点粘锅底的半熟蛋。顾顺去给面汤调味。他干这个比李懂强，那种恰当好处的滋味李懂怎么都调不出来。
李懂侧头，顾顺捏着小勺，正反复调整勺子里盐的量，眉头不自觉皱起来，和他当狙击手时开枪前一样一样的。
李懂就有点想笑。
但他忍住了，去洗碗机里扒拉出来两个大碗，一个顾顺的，一个他的。
顾顺正好关火，面分盛进两个碗，一碗放上一个半熟蛋，一碗放上两个全熟蛋。
李懂端碗出去。两个人没买餐桌，就着茶几，一人一边低头弯腰，先一起喝了一口汤。
李懂发出满足的喟叹，顾顺得意扬眉。
接着吸溜吸溜吃面，这分量三两口也就吃完了，倒是顾顺妈妈老爱在朋友圈发什么嚼上一百口活到九十九。且仔细端详这面，青菜碧绿，沉浮在面汤里，鲜嫩肉丝给翻到面上，衬着泛开油星的煎蛋，令人食指大动，值得拍下来发个朋友圈。
顾顺正想着，看见李懂举着手机左右调整角度，对着茶几上的两碗面咔嚓了一张。
他假装偷瞄，李懂说：发给佟莉，她问我会不会饿。
顾顺：哦。
顾顺：你们去哪吃的？
李懂一边舀起来一口面条一边答：就上次你们培训中心中秋节聚餐那家。
顾顺：哦。
心想那次大家都拖家带口，就他不能带李懂。腹诽到如今。
李懂一口气吃了小半碗，看见他还没动，一脸跃跃欲试：你不是饿吗？
潜台词是不饿给他吃。
顾顺赶紧端起来，一口也下去小半碗。
终究是部队出来的，很快就吃完了，李懂比顾顺多一个煎蛋，慢条斯理地咬，顾顺已经端着空碗去厨房，冲他扬声：吃完了把碗拿过来！
李懂：好！
他想有人洗碗可真好啊。
到把碗拿过去的时候又不乐意了，哼唧：没吃饱。
换顾顺笑他：不是你说怕长胖吗？
李懂恋恋不舍地看空碗。顾顺调味的面汤怎么这么好喝啊？
顾顺：行了，明天早上有豆沙包吃。
按理吃完不该马上睡，可也晚了，李懂也是真困了，匆匆洗漱完爬到床上。过一会顾顺上床，李懂已经陷在枕头里半睡过去，顾顺关了顶灯，开了他那边的一盏小灯看杂志。
李懂半睡半醒，手在被子里拉拉顾顺的睡衣：顾顺。
顾顺偏过头来：怎么，吵到你了？
李懂困得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，含糊否认，说：跟你商量个事。
顾顺放下杂志，整个人转过来搂住他，挺郑重其事的样子：你说。
李懂：我知道你没假……
李懂：……不过，不是说能休几天？我们去云南吧。
顾顺：回你家？
李懂：回我家。
李懂：吃个饭，见见面。然后我带你玩去。云南可好玩了，大理，丽江，西双版纳，高黎贡山……
顾顺盘算着哪有那么多假期啊？
他说：好啊，你带我去玩。
过了一会，顾顺说：怎么想通了？
他说得轻轻的。李懂埋在他怀里，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，闭上眼，耳边仿佛会响起海浪声。他们气息的频率逐渐一致，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，也是默契，也是命中注定。
李懂：是佟莉把我说通了。
顾顺：……哦。
他下巴颏搁在李懂脑袋上，李懂根本看不到他脸，这个时候却能说：你不会吃醋了吧？
顾顺不答话。
李懂乐醒了：咋佟莉的醋你都要吃！？
顾顺被他揭穿了，也就不装了，加上今天看见他哭，气哼哼地把人搂紧：有什么事你得先跟我说。我俩家庭内部矛盾，我这个家庭成员还不知道，别人先知道了。李懂同志，我得批评你。
李懂：接受批评。可是顾顺同志，我们不该放任内部矛盾激化，该利用的帮助要利用起来。
顾顺：激化就激化呗。
李懂从下面瞪他，不管顾顺看不见。
顾顺：咱俩能有啥矛盾。无非是你看我不顺眼，我看你不顺眼。李懂，跟你说实话，哥看你不顺眼太久了，打见面就不顺眼，不对，见面前听说着就不顺眼。不顺眼不顺眼着，不也这样了吗？来个顺眼的我还不要呢。
李懂偷偷回忆顾顺培训班上那些个学员，腹诽那你看谁顺眼啊？
而他说的是：也对。
他也把顾顺搂紧：虽然你臭拽，固执，自以为是，老不记得带伞，还偷我豆沙包吃，但我就要你了。
顾顺好歹网红过，知道这种网络金桔，当下笑出来，一半给逗得，一半是嘚瑟。
他的笑声低沉，闷在胸腔里，一下一下震在李懂脸上。
李懂没忍住出脚踹了他一下，两个人的脚在被子里缠在一起。李懂说：得谢谢佟莉。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再请她一次。
顾顺：好，就去那个烤鱼店。
李懂：请客吃什么烤鱼啊？
顾顺：烤鱼好吃。
李懂：人难得来一趟，得请点有特色的。
顾顺：什么特色啊，她那儿又不是没有，尽骗外地人。
李懂：跟你是本地人似的。
顾顺：行行行，先不说了。到点了赶紧睡。
说完把自己那边的小灯一拉，转回身来又抱着李懂。李懂心想两分钟前才说好的，这转头又争起来，又想起佟莉的话。也就他俩了。没谁了。
他悄悄睁开眼，黑暗里顾顺的脸近在咫尺。李懂也闭上眼睛。两个人的睫毛几乎要碰在一起。
也就这个人了，没谁了。
-完-
良辰是好时光，美景是爱的人。
当我开始认真写做饭的时候一定是我饿了。
还有一个去云南的番外~看我啥时候打鸡血~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