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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魂阵 四

  

不太武侠的武侠。

CP不放避免破梗。涉及人物:李飞,吴风,郑易,悟空。

又名适配性测试。又名连线题。又名修罗场。

Emmm本章超展开,不能打预警不然剧透,不过我觉得可能有人会不喜欢这个梗,我先说一声对不起……

补:智商滑坡少放了一段对不起(猛虎落地



四、


——你是不是疯了!

——我没有疯,是你怕了。

——我怕?我当然怕。我叫你派个人来,没有叫你派李飞来!

——除了他还有谁可以从绥宁王府全身而退——

——那叫做全身而退吗!

——只要他活下来,绥宁王必然不敢再动他。险中求生,这是唯一的办法。这些年你我不是没有想办法送别的人过去,有一个活着回来了吗?李飞的命是命,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?

——李维民!

——对不起。

李维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,他太累了。

——是我失言了。对我来说,李飞就等于是我的孩子。我也不愿意他陷入险境。相信我,没有别的办法了,而且我们事先安排得很妥当,他不会有事的。

——我真的很想相信你,但是我做不到。

李维民蓦地直起腰。

——你做了什么!?你疯了吗?你以为绥宁王真的信任你吗?你……

对话被窗外一阵翅膀的扑腾声打断。

然后传来唐僧的声音。

——老板,出事了。


李飞在绥宁王府被关了五天。

整五天,暗不见天日,不知今夕何夕,要不是他的伤按时发作,他还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。

前五天,来给他送饭送药的都是绥宁王的手下。第六天,换成了别的人。

猴子,和一个用黑纱帽覆住面的人。

覆住面的人一开口说话,嗓音比猴子还奇怪。猴子是不擅长说汉话,这个人的嗓子应当是坏了。

——想活命就跟我走。

吴风斜睨他一眼。

——我不走。

——你不想活命了吗?

——我想。但是你说的话,我不信。

覆住面的人气急。

——是不是以为绥宁王不敢动你?你小看他了。李维民拿你当饵,传你有他谋反的证据就是为了逼他动手。一旦他动手朝廷必然出兵平叛,到时候……

李飞打断他。

——我知道。

绥宁王不动他,无非是忌惮一旦他出了事就坐实了自己谋反的罪名,这也是今上乐见的。而既然皇帝小儿已经明晃晃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,绥宁王干脆就撕破了脸,你不是要坐实我谋反吗?那我就真的谋反给你看。

两朝蛰伏,他等待的是一个时机。

绥宁王是今上的堂伯,先帝的堂兄。即使今上亡故,由一个堂伯来坐龙椅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,届时难免天下大乱。

李飞就不一样了,他是今上的堂弟,他父亲赵王与先帝一母所出,是嫡子,当年也曾经是被议过储的。

绥宁王坐龙椅不可以,将李飞扶上去自己做个摄政王却是可以的。之后再慢慢计议,从长打算。

覆住面的人怔楞,然后更加生气。

——难道你愿意做他的傀儡?

——我就留在这儿。哪儿都不去。他杀了我的母亲,我要亲手报仇。

——留在这里就能够报仇吗?

——那不然呢?

覆住面的人吼,李飞也冲着他吼,手上脚上没解开的镣铐哗啦啦直响。

——不然谁来给她报仇!谁还记得她!人人都跟我讲朝堂,讲政局,谁在意她!?你吗?瑞莲生的老板?你在绥宁王身边当了二十年的蒙面人,我凭什么信你?你以为你是谁?

覆住面的人攥紧拳,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。李飞冷冷地看着他。

——我是你父亲。

——我知道。


赵嘉良让猴子直接点了李飞的穴道将人扛走。没有能够走出三间院子。

绥宁王带着人等在那里。

火把照亮了夜。

——也不能说本王没有想到吧。

他笑得很轻蔑。

——我那表妹死了,李建中被我重伤却是失踪了。那么巧,你又出现在我眼前。但我想,李建中是赵王,你姓赵,这也太明目张胆了。我以为你是他派到我身边来的人。毁掉自己的脸和嗓子,我没想到我的表妹夫愿意为了皇帝小儿做到这一步。

因为他就不是为了金銮殿上的那个人或者哪个人做的。

绥宁王不懂。他的野心太大了,大得别的什么都装不下。

赵嘉良心知事已败露,冲猴子挥手。

——带着李飞走!

他手下由绥宁王府归入瑞莲生的二十死士一半倒戈,一半随他与其余人战成一团。

李飞目眦欲裂。父子方才相认,他有太多话要问赵嘉良,他要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母妃,他要问赵嘉良当初为什么会失踪,他要诉恨,无父无母,一朝从普普通通的少年郎成了赵王嫡子,一朝又沦落到险些身死,二十年,没有见过一面,没有听到过一句话,李维民从来不曾告诉他,如果不是他自己猜到,他都以为赵嘉良死了。

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根本就不重要?所以什么都不配知道?二十年,值得吗?

赵嘉良竟然连问的机会都不给他。他很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。

他在猴子的肩上挣扎不得,拼命把苦涩往喉咙里咽。

猴子的轻功了得,扛着他到一处无人的院落将他放下,这才喘了一口气。

——我不喜欢别人骗我。

李飞说。

他被骗得太多了。前十五年像假的,忽然,人人都在骗他,个个在他面前演戏。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演戏。

——对不起。

猴子说。

他拔出苗刀,斩断李飞手脚上的镣铐。

然后刀刃抵住了李飞的脖子。

李飞仰头看着他,让自己的咽喉暴露在苗刀的锋刃下。

——你是谁?

他没有答。

——选。

他说。

——你要做吴风,还是要做李飞?


吴风是盛友镖局分号的小镖师,上有一个婆婆,下有三个弟弟,赚不了几个钱也总能活着,整天操心生计,是唉声叹气也是快快乐乐。

李飞是赵王嫡子,将要袭爵的小赵王,宫门深似海,金銮殿高处不胜寒。

做吴风,相忘于江湖,只当什么小赵王死了。天家的事让天家去操心,谁会注意到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镖师去而复归?

做李飞,李维民要用他也要保他却远在千里之外,他的父亲在外面替他抵挡一时三刻,他的杀母仇人快要又杀了他的父亲,还准备拿他去吃掉龙椅上坐着的那一位。他是一颗棋子,从出生起就是。他生在血泊之中,注定要为这诡谲风云的变幻搅乱一生,身不由己。李飞没有选择,他还有。

——其实谁又不是一颗棋子呢?

李飞笑着说。

他笑得有一点落寞,又有一点温柔,又有一点吃顿好的就能乐的吴风的影子。

——我是。你也是。民叔是。我父亲是。

他的手上没有了镣铐,抬起一支手臂直指着天。

——你以为他就不是吗?

竟然有了悲天悯人的情怀。

身不由己。人人皆是身不由己,求而不得。

他说。

——我是吴风,也是李飞。

他是吴风,所以他懂得除了天家富贵还有人间真情。他是李飞,所以他不能一走了之,但是也不愿意被人操纵。

他又说。

——就好像你不是猴子,也不是郑易。


他是谁?

吴风,李飞,问他时,他心弦纷乱。

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。

他记得自己在吊脚楼里听阿娘唱歌。进绥宁王府时他才三岁,或许是四岁吧。对于苗寨的记忆十分模糊,但他记得阿娘的歌,歌很美,也很伤心。

他问阿娘。

——阿娘,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?

阿娘总是说,快了,快了。

有一天。

——阿爹不会回来了。

他不懂。但他忽然感到伤心。阿娘默默地垂泪,他就把这伤心忘了,扑上去为阿娘将眼泪抹掉。

——阿娘不哭。

阿娘抱紧他。

——好,阿娘不哭。

但阿娘还是在哭,一天,又一天,阿娘把自己的肉和血都从眼泪里哭掉了,变得好瘦。他怕极了,问阿娘。

——阿娘是不是病了?

阿娘摇头。

——不是病,是蛊。我给你阿爹下了蛊,我自己也中了蛊。

同心蛊,同命蛊。

他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阿娘给阿爹下的蛊是一个字。

他进绥宁王府是个意外,也正是有这一层身世他才能在绥宁王府里活下来,后来被赵嘉良要走,又被派到京城进了六扇门。

李维民带着印有莲花图样的信笺来找他。

他是猴子。他也是郑易。

他在绥宁王府里演狠戾的死士,在六扇门里演好脾气的名捕。都是他。都不是他。都是在演戏。

—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

他问。他忽然觉得倦了。

——也许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。

好么,他还在自作多情,不时觉得这小王爷小镖师可怜,怕被错付了一腔真心。

——你选好了吗?

选吴风,郑易愿意放他一马,至于自己,死生难料。选李飞,猴子只好提着他去绥宁王跟前复命,起码还能保他活着,事后绥宁王顶多送猴子去跟赵嘉良作伴就是了。

——为什么让我选?

吴风,李飞,这么说。

——为什么不能由你来选?

他愣住了。

死路和死路,有什么可选的?

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人让他选。

要当猴子,还是要当郑易?

他谁都不想当。

他不想再演戏了。

他想说,我没得选。

有人抓住了他的手。他的小指上有茧。

——他们都说这局无解。我不信。我宁愿去拼,我也愿意让你选。

——无论你选什么,我陪着你。

从来没有人让他选,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说,无论你选什么,我陪着你。

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。

但这个人笑着看他,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他是谁。


郑易在密室前被人拦住了。

密室一点都不密,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密室在哪里,只不过重兵把守,铁桶一样的滴水不漏。

绥宁王将杀赵嘉良时忽然有虎贲军包围王府,都司竟丝毫未报,事先也未从朝中传出任何消息。府中的人都抵挡官兵去了,郑易趁这个时候跑到密室来找李飞所中之毒的解药,没想到还有人在这里拦截他。

绥宁王早在虎贲军攻上时就从密道撤走。

她却留下了。

——我只是要去找解药。

郑易拔出铁尺。刀与铁尺,他其实使铁尺更顺手一些。

——我知道。

她说。

她也拔出了刀。

很美的刀,流光溢彩,惊心动魄。

她也很美,被刀上流溢的光彩一照,显得出一些病容。她生产才不过三天,本来不应该起身的。

她的美与小锦姑娘的很相似,只不过她看起来总是比小锦姑娘多了一些伤心。这伤心不是生在她容貌上的,是从她的心里长出来的。

——你……

郑易叹了一口气。

绥宁王败势已定。

先皇没有来得及,今上秉其遗志,暗中运作多年,刑部与大理寺的争执不过是演戏,其实私底下早被拿捏调理得服服帖贴。绥宁王未必不知道,不然何以在这个时候着急,李维民又何以不得不派李飞来西南。

都在演戏,她却是真心。

她摇摇头。

——我只有她这一个妹妹。

但将五彩刀给小锦姑娘,又要郑易杀了她,好叫李飞信任他的,是绥宁王。

——你的孩子也只有你这一个母亲。

孩子的父亲是绥宁王。瑞莲生什么都做,七十二座庄只杀人,没有几个人知道七十二座庄的庄主是锦姑娘,或者锦姑娘竟是这样一名美貌甚至是柔弱的女子,或者她竟还是绥宁王的小妾。

她又摇摇头。

——你不懂。

他懂。

他很喜欢她,她就像他的姐姐。她总是满面愁容,也许,叫他想起阿娘。但他连阿娘的样貌都不记得了。他怕绥宁王,她得绥宁王宠爱,总是顺道护着他们,不管是在他去到老板那里之前还是之后。他挨了打,她会给他上伤药。她没有比他大太多,却会在他惊惧不能眠的夜里由着他溜到自己屋里偷一块糖吃,她抚着他的头。

——小猴,小猴。

他看得出她不开心。

但他没有问,因为阿娘也总是这样的。

——小猴,我真羡慕你。

他闹不明白。他有什么好羡慕的?他想走,走得远远的,但他走不脱,这有什么好羡慕的?

现在他明白了,但他不能说出口。说出口即是软肋。

——你不敌我。

她说。

并非虚言。七十二座庄五彩刀惊世绝艳,刀法更是天下无双。她才生产三天,他自认勉强也不一定有一拼之力。但他不能退。

——动手吧。

漫天虹光携刀影而来,一时分不清是修罗场还是太虚幻境。他左右手交替抵挡,也只得一退再退,尺尖未必没有在刀影的间隙点中一二,只是她不畏死,他却求活,高下自然立判。

他不能死。有人在等他。

左臂与腰间各中一刀,大腿处也被刀风刮开了皮肉。他血流汩汩,气息都带着血沫。

密室燃起了大火。

绥宁王可以输得不漂亮,但他一定不会叫对手开心。他要逃,苦心经营数十年,他相信自己可以东山再起,至于和他作对的人,他要他们生不如死。

郑易朝密室狂奔。左臂剧痛,已然握不住铁尺。他抛下两柄铁尺拔出苗刀,锵啷,堪堪挡住从背心劈下的一刀。锦姑娘翩然落地,身上也是流血不止。更严重的是她生产不易,真气亏损太过,与郑易打到现在也是勉力支撑。

她不能让他过去,他一定要过去。都不是为了自己。傻吗?

她知道他们都中了蛊,这个蛊是一个字。

情。

叫人神痴心乱,叫人醉,叫人狂,叫人做太多本来做不出的事,还不懂得悔改,叫人求死,也叫人求活。

郑易挡下那一刀已经耗掉了最后的力气,委顿在地,不久就会流血而亡。她看着他,看到的是伏在自己膝上剥糖纸的那个孩童,圆圆的脑袋,圆圆的眼睛,一笑脸颊就鼓起来,叫她,锦姐姐,锦姐姐。

她的手臂颤抖,依然提起了刀。

然后一物贯穿她的胸口。

有人在大火中叫。

——神机营到!

院墙上冒出十数人,皆手持鸟铳。

李维民,不,今上可真是下了血本,打算在这里将绥宁王击毙。

找不到绥宁王踪迹后神机营又追出去了。锦姑娘倒在郑易身边,两个人的血各自淌在地上,倒映着火光。

她伸出手,郑易着急要去密室,还是忍不住在她的手上握了一下。

——锦姐姐!

很好。很好。她推了他一下。去吧。她被留在这里送死,他却有个人在等他活着回去。他的命比她好。他们都没得选,但有人愿意执他的手从无路中劈出一条路来。她没有。有人愿意陪他活着。她没有。

她困住了她自己,她不像他,有人愿意救他出去。

她恍惚地看到他挣扎爬向密室的背影,笑。小猴,你长大了。



-待续-



惊不惊喜。意不意外。刺不刺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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